第5章

顾妍梨说完，便离开了判官府。

 刚到酆都大街，她就看到酆都城开遍了万里琼花。

 那些小仙感叹道：“这些都是阎君为新王后所布置的，那么大的仙力，只有阎君大人才能做到。”

 顾妍梨看着这一幕，有些失神。

 这时，她收到了江临鹤的传音。

 “明日本王就要和雪落成亲了，雪落说想要你今夜来陪她。”

 听到这话，顾妍梨径直来到阎君殿。

 只见向来寸草不生的阎君殿外百花盛开，引得无数仙蝶飞舞翩跹。

 她走进阎君殿里，就听到江临鹤说：“明日，本王要请花界所有的仙子来参加喜宴。”

 顾妍梨又看着四周全是刻着琼花图案的各种布置，漫天星辰与之相比都黯然失色。

 她心头一酸。

 江临鹤真的爱一个人时，是真的能把心都掏出来啊。

 顾妍梨走到二人身后。

 苏雪落转头看见她，兴奋道：“殿下你来了？正好看看我的凤冠霞帔，好看吗……哎呀！看我，都忘记佩戴那块玉佩了。”

 她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，拉开妆奁拿出一块凤形玉佩。

 顾妍梨只看了那凤形玉佩一眼，就猛地怔在了原地。

 那是……她四百年前对江临鹤说过的，想要能装得下人间四季的玉佩。

 江临鹤曾承诺过她会用自己的一片心把人间四季装在玉佩里面，等到成亲的那日送给她。

 顾妍梨大脑一片空白：“这是……哪里来的？”

 “这个啊，阿鹤送我的啊。”

 苏雪落把玉佩在腰间佩戴好，甜蜜地靠在江临鹤的肩头：“三百年前的一天，魔族刚破了结界入侵，阿鹤担心我的安危，就来花界陪了我一天一夜，之后我们便互通了心意，玉佩也是他那日给我的。”

 “那日，是几月几日？”顾妍梨艰难地问道。

 苏雪落想了想：“二月十七。”

 顾妍梨只觉得耳边清脆的一声，心彻底破碎了。

 二月十七，那是江临鹤和自己在一起满一千年的日子。

 顾妍梨怔怔看着那块玉佩，只觉心底有把尖锐的刀，在一刀一刀地剜绞着，痛得说不出话来。

 这时，苏雪落收到了花界的传音，她走了出去。

 阎君殿里，只剩下顾妍梨和江临鹤。

 萦绕着花香的大殿里，顾妍梨轻声开口：“二月十七那日，你明明跟我说，你在阎罗殿处理公务。”

 她有些不理解，又有些难以置信：“可是你那日，你怎会在花界陪苏雪落呢？”

 江临鹤沉默了片刻，便说：“是本王骗了你。”

 顾妍梨怔了怔：“哦，所以三百年前二月二十三，你说你要去寒冰地狱，也是骗我的？”

 “那日，雪落生辰。”

 江临鹤语气无比淡然。

 顾妍梨了然地点头，眼中却渐渐浮现水雾，她哑着声音问。

 “那三月初六，你说要去妖族……”

 “本王陪雪落去了凡间。”

 “三月十五……”

 “她突发梦魇，本王去陪她。”

 江临鹤抬眼直直看着她，这一次却不用她问，他接着说。

 “四月七日，本王说闭关三日，是陪雪落去蓬莱仙岛。”

 “四月十三日，本王和雪落去昆仑山看了日出，四月二十二日，本王和雪落去了天池，五月三日，本王和雪落从不周山回来，她说想成亲，于是第二日本王便和你说分开，你还要听吗？”

 他将事情一件一件轻描淡写地说着。

 顾妍梨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，她张了张嘴，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。

 这个人，真的能这么平静又坦然地在她面前，往她心上插上一把把刀子。

 连带着过往的一切，都在这一刻，被江临鹤彻彻底底的杀死了。

 顾妍梨心痛的几乎窒息，她死死咬住唇，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喊出声。

 “为什么？”

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？

 她明明，什么也没有做错，为什么要这样对她！

 江临鹤静静地看着她：“答案，有意义吗？”

 顾妍梨浑身颤抖着，眼前一片模糊。

 如果是三百年前，她一定会扯着江临鹤的衣衫问，你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？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吗？

 可是现在，她做不到。

 因为她要死了。

 再过不久，她就要死了。

 所以这一切的答案，确实都没了意义。

 这时，苏雪落走了进来，奇怪地看着他们：“月老来了，你们在说什么呢？”

 顾妍梨别开视线，伸手擦干眼泪，径直往外走去。

 没多久，她就听到月老告诉江临鹤和苏雪落怎么举行仙族和冥界成婚的仪式。

 “明日，阎君和王后要去忘川河畔三生石前许诺永远忠诚对方。”

 “这可是对着大泽洪荒起誓，生生世世都要作数的。”

 一直出神的顾妍梨回过神，抬头就看见江临鹤牵起了苏雪落的手，无比虔诚地说道。

 “明日，本王娶你为妻，结下死契，永不相负。”

 他说这句话时，眸中的温柔地如同海洋，仿佛能将人溺死在这一片深情与甜蜜里。

 顾妍梨僵硬地站着，仿佛连呼吸都伴着痛。

 眼前这一幕，曾是她无数次幻想的成亲。

 眼前这个男人，一刻钟前对她说出那样残忍的过往。

 而她，此刻却要亲眼见证他们的幸福时刻。

 实在是，太讽刺了。

 顾妍梨深吸一口气，转身想要离开。

 这时，却听月老喊道。

 “三公主，正好你在这里，要不你来为阎君和琼花仙子证婚吧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