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    得到萧策的默许，柳如烟脸上的柔弱立刻消失不见，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快意。</p>

    她走到我儿子面前，抬起手，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地扇在他的脸上。</p>

    “小杂种，听见了吗？你父亲让你听我的话。”</p>

    “你跟你娘一样，都是下贱的骨头！”</p>

    我的魂魄在咆哮，我恨自己的愚蠢，恨萧策的寡情，恨这天道不公，让我母子沦落至此！</p>

    施暴一直持续到柳如烟自己都觉得累了，她才停下手，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雪地里，几乎没了声息的阿昭。</p>

    “你看，你父亲都不要你了。” 她用脚尖踢了踢阿昭的脸，仿佛在欣赏一件杰作，“真可怜。”</p>

    说完，她哼着小曲，悠然地回了府。</p>

    我跪在儿子身边，一次又一次徒劳地尝试将他抱起。</p>

    没有用，都没有用。</p>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，府门再次打开。</p>

    萧策换上了一身玄色劲装，似乎是要外出。当他路过府门口，看到雪地里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时，他停下了脚步。</p>

    他看着一动不动的阿昭，眼神晦暗不明。</p>

    他冰冷的声音响起，不带一丝温度。</p>

    “还没闹够？用这种寻死觅活的把戏，来博取同情，真是把皇家的脸都丢尽了。”</p>

    见阿昭没有反应，他皱了皱眉，一步步地向他走去。</p>

    “阿昭？”</p>

    “别再挑战我的耐性。”</p>

    就在他快要走到阿昭面前时，阿昭的手指，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。</p>

    萧策的脚步顿住了。</p>

    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慌乱，立刻就换成了又一次被欺骗的愤怒和厌恶。</p>

    他对着将军府大门喊了一声，似乎是在对府内的柳如烟说话，语气里满是嘲讽和冰冷。</p>

    说完话，他转过身，迟疑了片刻，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开了。</p>

    等到周围重新恢复了寂静，我的阿昭，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。</p>

    他咳出几口血，挣扎着爬起身，小心翼翼地将那条已经沾上血迹的火狐皮毯抱在胸口。</p>

    他走到我冰凉的身体旁，用尽最后的力气，展开那条毯子，轻轻地，轻轻地，盖在了我的身上。</p>

    “娘亲乖，” 他趴在我的耳边，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，“盖上毛毯……就不冷了……”</p>

    说完，他就再也支撑不住，昏倒在了我的身边。</p>

    我的魂魄，仿佛也在那一刻，落下了血泪。</p>

    第二天天亮的时候，一个早起扫雪的家丁，终于发现了我们。</p>

    他的尖叫声划破了整个将军府的宁静。</p>

    “快来人啊！公主殿下……公主殿下她……还有小世子！”</p>

    很快，府门口就围满了人。</p>

    萧策听到声音，不耐烦地推开围成一团的人群，大声呵斥：“都挤在这里干什么？要是打扰到如烟休养，你们一个个……”</p>

    他的话顿住了。</p>

    他看到了雪地里躺着的，我那具已经完全僵硬的尸体，和趴在我身上气若游丝的儿子。</p>

    他的脸色，在一瞬间变得惨白。</p>